景时三刻

甜党,爱吃糖也只会产糖(☆▽☆)

【真逸】一物降一物 04

第四章


  羽还真翻身,不去管天一要扶他的手掌,紧着爬了几步,去探那淫贼的鼻息。确定他已是一具尸体后,起身踉跄后退,冲着天一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。

  天一歪着头看他一番动作,又见羽还真一脸恐慌的看着他,奇怪道:“怎么了吗?”

  羽还真踟蹰良久后才喃喃道:“你为何总要杀人,不杀人便不行吗?”

  “这人看着这么恶心,难道不该死吗?”天一惊奇。

  “那你也可以把他生擒,交给官府处理……”羽还真突然住嘴了,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话天一并不能理解,实际上,他也无法理解天一的想法,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羽还真闭了闭眼,突然泄气了:“算了,抱歉,我们……恐怕是不能一起了,还是就此别过吧。”

  天一温和的神色变了,他迟疑地看着羽还真,确认着,像是一只即将被丢弃的高傲的猫,冷下声音:“看来,你是不打算遵守承诺了?”

  羽还真没来得及说话,便见天一一展衣袖,一掌如风雷掣动,直扑他面门而来,当初天一毫不费力虐杀十几人的情景历历在目,羽还真以为这一掌他是一定要死的了,心脏一抽,忙紧闭双眼,不敢看自己血溅当场的模样。

  那一掌没有落实,在离了羽还真一指距离的时候便撤下了,一截衣袖掠过,似是劲风刮过,隔着衣服抽在肩上,倒也不算太疼,羽还真揉着肩膀,惊讶地去看天一。

  那人好以整暇地负手立在他身旁,笑靥如花,“你就快要死了,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?”

  见羽还真不解,继而道:“这叫落雪掌,不出一刻钟,阴寒内力便会侵蚀你的心脉,痛苦万分而死。”

  羽还真紧着嗓子,道:“我不相信。”

  “好啊。”天一挑眉戏谑道,“你可以不信我,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,现在是不是有些发寒了?”

  羽还真见天一如此气定神闲,摸着胸口,果觉得后背心口微微发凉,他猛地哆嗦了一下,抬眼去看那人,天一较他稍高些,所以抬颌看向自己的姿态,宛若蔑视。羽还真说不上为什么的,突地无法控制地沉怒道:

  “要杀便杀了,你又弄出这些个花样来很好玩吗?”

  “你不怕死?”天一惊奇道,末了有些苦恼:“可我记得,只要这样做,那些人都会听话,为什么你不听话呢?而且为什么你宁死也不肯守约?难道跟我一起比死还要让你难过?”

  说罢竟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,羽还真本打定主意再不理会他,但见他这样,忍不住解释:“人生在世,有所为有所不为,不是以生死威胁就可以改变的。我不想杀人,你却要杀,就此分别,你不强迫我,我也不强迫你,相忘江湖,不是皆大欢喜?”

  天一点了点头,笑道:“我当什么事,不就是杀人吗?反正这种事也无趣的很,不杀便不杀了,只是若有人要杀我,我也定会尽数奉还。”

  羽还真听他这番话,觉得天一杀人如儿戏,全凭内心喜恶,虽主要矛盾被天一让步给解决,但依旧有些迟疑,便听天一拍手笑道:“既然你不喜,那你若要弃我而去,我便天天杀夜夜杀,不但杀人,还要题上你的名字,让全江湖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叫……叫……诶,你叫什么来着?”

  羽还真心说这是惹了个魔头在身边,知不能善了,便无奈地耷拢肩膀,有气无力的说了自己的名字。末了又道:“我也快被你那落雪掌打死了,你说这些有什么用?”

  天一惊奇地看着他,上下打量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傻子,哧哧笑道:“羽还真,你也太傻了,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,哪里会记得什么落雪掌下雪掌的?看不出我是在诳你的?我说浑身发冷便真被自己给吓冷了,我要说下身瘫痪,现在不是要跪在地上同我说话?傻——子——”

  羽还真指着天一“你你你”了半天,洛镇民风淳朴,又有师父给他挡风遮雨,自然别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,如今遇了这么个既艳又灵的小骗子,自然是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。

  气了半天,也没法做什么有力还击,不由泄气道:“我一无本事,二无出身,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。”

  天一将脸微微低下,鼻尖对鼻尖地凑到羽还真脸前,笑道:“我看到你便想亲近,挨着你便觉得快活,难道你不是同我一般?”

  羽还真想后退,被天一环着腰给抱了回来,只得后仰着身子避着脸,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耻,能毫无障碍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,他俩也只认识了不到半个月吧?窘迫道:“亲近什么的……也没太……” 

  “真的?”天一明显不相信,微歪了歪头,突地凑过来,将唇印上了羽还真的。

  羽还真涨得脸色通红,伸手推了推这人胸口,不但没能奏效,手反而不小心碰到天一衣领微敞的胸口,温润柔滑的触感几乎蚀了他的骨头,让他再不敢多碰,最后只得破罐破摔地摊开手臂,做挺尸状。

  亲就亲吧,又不是没亲过,你这小魔头高兴就好。羽还真这么闭眼想着。

  可这次的情况明显较往日有些不同,羽还真虽不愿,却也不自主沉浸于近在咫尺的吐息与那丰润精致的唇上,却突觉有什么顺着唇缝钻进来,很柔软,比唇还要柔软,温热滑腻的。羽还真甚至没有反应这到底是什么,因为这感觉实在太过神奇,像是全身最柔软的地方突地碰到了同类,然后怯生生地交头接耳,试探,再到最后的纠缠。简直像是在最最绮丽温柔的梦中才会有的感觉。

  羽还真怔怔地张开嘴,将那物迎了进来,它便热情地贴近,胡乱扫动着上颌,似乎很急切地在寻找什么,痒得羽还真不行,下意识地将舌纠缠上去,将那东西束住,让它只能绕着同样柔软之物上下翻腾。

  天一似乎也有些惊讶,轻轻恩了声,像极了猫咪柔软的嘤咛。

  羽还真忙推开这人。

  羽还真仰头看房顶。

  天一被打扰了亲吻,有些不满,却见他一直抬头望天,不由奇怪道:“你在干什么?”

  羽还真捂着鼻子,摇了摇手闷声说着“没什么”,一脸的郁闷,天一绕着他转了个圈,突地噗嗤笑出了声:“你要是不喜欢和我亲近,那流什么鼻血。”

  羽还真欲哭无泪地瞪着房梁,表示自己不像说话。直到天一给他点了个穴位止血,这才闷闷地放下酸疼的脖子。又被天一嘲笑了一会儿,羽还真想着如何能转移个话题,却突地愣了一下,猛地望向天一。

  这血一流,好像打通了什么机关,让他突地想到,恰好天一醒了,他武功极高,若让他带着自己过那一线天,找风刃不是就容易了?于是忙和天一说了具体情况,只是隐瞒下天一是南羽宫护法之事,只将蓝衣人换了个名字讲述故事,再到他被葬在墓中为终止。

  天一听了羽还真这番话,不由敛目思索了片刻,道:“那风刃想来也是有些手段之人,手下有众多高手,否则雪凛不可能先朝个护法下手,再封锁消息,生怕被人发现。他约莫是存了先在教中巩固势力,再一举诛杀风刃的念头。所以雪凛不可能派人离风刃就近的地方拦截,也就是说,只要能突破外层阻击,就能见到风刃。”

  说罢,天一皱眉道:“不过这样,虽可助那护法所忠心的风天逸夺回权利,你却还是同样危险。”

  羽还真连忙询问理由,便听天一又道:“我若是这护法,临死前便编出个毒药的幌子,或者风刃手中根本没有解药。反正你只要见了风刃,再被他问上几句,你的利用价值便没了,是死是活也尽可以不必在意。何况知道了南羽宫这么多秘辛,估计最后风刃也会杀你灭口吧。”

  羽还真只如一桶冷水浇透全身,盯着天一的眼神变得又是古怪又是惧怕,天一见他如此模样,只当他是担忧自身,于是关切道:“你别怕,那风刃若真没解药,我就掐着他脖子让他现给配出来。有我在,谁也动不了你。”

  羽还真见他说得情真意切,虽觉尤有心悸,恼恨被人家给骗的团团转,却也知这和现在的天一已毫无关系了,只得点点头。

  只是他犹有些担忧,说道:“你这次比前次清醒的时候要长些,别打到一半昏……”

  他还没说完,就被天一那双俏目横了下,他才察觉自己说这话有触霉头的嫌疑,于是挠了挠脑后,道:“我是说错话了……不然还是等你下次醒来,我们再去吧。”

  “不成。”天一摇摇头,皱眉道:“若是我昏个五六天,或是根本再也醒不过来了,你可怎么办?你这么笨,一定没法独自过那一线天的。”

  羽还真虽被骂了笨,但心里却十分感动,竟是忘了这一切起初都是天一给他下毒的缘故,打心眼里觉得天一是这世上对他第三好的人了,笨嘴拙舌说不出太多哄天一高兴的话,最后只得傻笑一下,被天一给嫌弃地戳了戳额头。


  二人结伴出发,羽还真因去过一次本想在前引路,却不想天一知道大致方位后便驾轻就熟,或许是记忆里尤存了些此间地形,提着羽还真的后领,一路风驰电掣到了那两山缝隙之间。

  他二人举目望去,便见两山似由无数巨石堆砌,自夜幕下嶙峋着犹如怪兽。那山与山间本相距较远,但二人目光前推,就觉那两山间聚拢成缝,到了最后,几乎要并成一座,连成一片,向前望去,黑黝黝的,若非事先知道,恐怕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一条死路。

  天一与羽还真一前一后的走入,羽还真虽事先探了路,但也未曾深入这里,故而好奇仰着脖子看着那一缝靛蓝天空,总觉两山似是要向脸上倾轧来,又思及有一场大战将至,不由内心压抑。

  接着喘气缓了缓内心紧张,却感觉放在身侧的左手被人牵起,抬起头时,就见天一正侧目望着他轻轻地笑。

  他笑,羽还真也不由地回笑,大概了这笑傻里傻气的,被天一笑嗔了句,心头一热,扯回天一想环着他好好抱抱。

  牵一下都觉得无比安心,大概抱一下就高兴得要飞天了吧……反正他也是不会拒绝的吧。羽还真想。

  不料天一突地神色一变,将他猛然推开,同时冷声道:“退远些。”

  羽还真抱了个空,又被推到石壁上,正失落时,便见天一背身一展衣袖,那白色宽袖无风自动,只闻叮叮叮的几声脆响,有什么撞到袖上,虽是质地柔软的布料,却发出如金属碰撞的声响,之后便有什么掉落在地。

  羽还真因前方有天一挡着,故而不知是何情形,摸不着头脑的在较远处看。而天一则看得分明,刚刚迎面射来十几枚弩箭,幸而箭啸声极大,提早发现了,否则在这狭窄又昏暗的环境中,他也要吃亏的。

  天一不由冷笑一声,心道这里似曾相识,大概便是失忆前也曾来过不下百次,而今不知哪里来的狗东西敢将他拦在外面。这么想着,他一振精神,衣袂飒飒,身如疾豹,向前猱身扑去。

  向前疾奔,若前方来了暗器,迎面只会速度更快,更难以反应打落。也是因着他艺高人胆大,所以毫无顾忌的向前逼近。那执掌暗器的人似乎也没料到风天逸会如此大胆,又发射了两轮,见无法得逞,忙弃了暗器,拿出一柄丈二长枪,直直朝人扎来。

  在如此地形下,本就缚手缚脚,此时兵器越长,人越得利,还没等凑近,便要被扎个对穿。天一也知这道理,却也不怕,足尖轻点,便如游龙般攀上两侧的山崖,居高临下看着那执枪之人。那人反应也快,枪尖一挑,眼看要将风天逸自下而上扎个对穿。

  羽还真在身后看得分明,心神剧颤,下意识地掏出怀中小弩要帮天一。但就在他抖着手掏暗器时,就见天一不慌不忙,又向上攀了些距离,出了枪的攻击范围,却不后退,反而向下一跃,直直朝那人扑去。

  那人一声嗤笑,明显是在嘲笑对手蠢笨。不过也不怪他如此,实则这么一跳,冲势极大,这枪只要调整一下角度,天一不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么?

  天一却丝毫不怕身下那尖锐枪尖,眼看就要狠狠撞上,就见他突地双臂轻展,虽不曾朝四周借力,却好似一粒尘一片雪般,一足悬空,一足足底落在那枪尖上,立得稳稳的。

  那人失声叫道:“风飞诀?你到底是什么人?如何会我教的不传之秘!?”

  天一轻笑一声,腿下着力,那人便觉手上长枪重如千斤,似顶了座泰山,不由手掌一松,便见枪柄落在地上,也不倒下,反而被压入石块中,入地足足一尺方才停下。

  天一这一手,看似是江湖有名的千斤坠,但却有些不同,他只以足底与枪尖接触的地方,施了如此重压,若非有强悍内力护身,怕是在压下的那一刻,就被自己这千斤坠反穿透脚掌了。

  一举一动,举重若轻,分明是武功造化已到出神入化之境,对面这人心头一惊,知打不过此人,其人又会教内武功,不知敌我,也就收了手,不再继续攻击,眼睁睁看着天一如一片羽毛般轻缓地飘落于地。

  天一脚着了地面,负手立在那里,高深莫测的形容让对手更不敢轻动,僵着身子任天一自下而上的蔑视。羽还真见争斗休止,刚一凑近,就见天一突然转身,整个人扑在他怀中,打着哈欠细声说道:

  “我怕是不行了,好困……”

  羽还真当时脸就白了,他哑着嗓子道:“你再忍忍,先别睡,别睡……”

  风天逸蹭着他的脖子,不说话了,显然已神志不清,一旁那人见这情景,摸不着头脑,只道:

  “不知二位是……?在下竟不曾见过。”

  他见二人亲密,只当是一对兔儿爷,又见刚刚功夫厉害的那个似乎出了些问题,说话语气虽客气,可手却缓缓握上腰间剑柄。

  羽还真欲哭无泪,他知自己几斤几两,若一个人对着这高手,想来还不够一剑穿的。眼见那一尺白刃已露了鞘,也不知是生死关头爆发潜力,还是本有作戏天赋,竟是福如心至般一举袖中金羽令,冷笑道:“瞎了你的眼,认不出我是谁?”

  此令牌一出,那人怔了怔,忙收回已半出鞘的短剑,噗通跪在地上,抱拳连声道:“小人齐邡不知圣使来到,多有冒犯,万望圣使恕罪。”

  羽还真见那名唤齐邡的中年汉子如座小山般跪在他跟前,心里松了口气,虽不知什么圣不圣使的,面上却不敢显露,学着天一的样子,扬着下巴道:“罢了。”

  总之是怎么欠揍怎么表现,要往日羽还真是万没有底气如此,但现如今他表现的越是有恃无恐,这人便越不敢轻易进犯。

  那人得了宽恕,忙又说了些感恩戴德的话,这才起身,细看了看相纠缠的二人,突然泪涌而出,羽还真被吓了一跳,就听那人泣道:“雪凛叛乱,主上虽镇压了他,但教主大人却是下落不明,每每想起,小人都不由叹息痛苦。而今见了圣使,便知教主大人无事,实在承天之幸,承天之幸啊!”

  雪凛已被镇压,那不是说再没有人阻止他去找风刃了?眼前这个也是风刃的手下?羽还真不由惊喜,心说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,至少现在不用死了。又见那壮实汉子哭得不成样子,不由有些心软,心说这人虽是魔教之人,但也极为忠诚,有心直言相告,再安慰他莫要哭了,却听天一轻轻一哼,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。

  羽还真人情世故虽然不通,却也不傻,天一如此疲惫还要哼声,想必提醒他这里的关窍,怕多说多错,只得乖乖闭嘴,装出面无表情的模样,空气里充斥着沉默。谁都不说话,齐邡这哭也维持不下去了,于是拿着衣袖擦了擦眼泪,小心翼翼问道:“不知圣使此次来思返崖,是有何公干?可有小人帮得上忙的地方?”

  这可怎么说?说自己来找风刃要解药的?羽还真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理由,但不说话又显得奇怪,只得重复道:“……你问我有何公干?”

  适时,他身前的天一冷声哼笑了一下。

  羽还真还没明白天一为何冷笑,却见齐邡突地面露惊恐,忙跪下复说:“非小人无礼,要过问圣使之事,只是想那雪凛叛乱,虽已被主上镇压,但仍担心有余孽侵扰,故而较平日里的守卫森严了些。怕不查冲撞了圣使,故且容小人去禀明主上,也好两厢方便。”

  羽还真心说这倒也好,正要点头答应,颈侧却突地被天一轻咬了一下,一个激灵,热气就窜上耳朵,不由轻咳一声,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天一摇摇头,凤眼轻眯,轻声细语道:“我只是好奇,那位大人是何等尊贵,也是一个小小的守关人能见到的?”

  羽还真心说是啊,再看向齐邡,果见他脸色一变,强笑说:“小人虽身份低微,可也能传讯给上面的人,他们自会去禀明主上。”

  天一转头轻睇了羽还真一眼,声音愈发低下,又道:“太麻烦了……”

  齐邡只道是这人在诱惑圣使,故而没有过多奇怪,羽还真却知天一已是神色恍惚强弩之末,连忙接过话头,面无表情道:“不错,看来还需亲自去见才行……带路。”

  眼见那人虎目一转,面上不动,称了声是,起身在前方为二人引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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