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时三刻

甜党,爱吃糖也只会产糖(☆▽☆)

【真逸】一物降一物 05

第五章

  此时两山之间最为狭窄的地方已过了,堪堪能并肩两人,天一便依着羽还真的左肩,亲密的环着其腰,而羽还真的手则顺势环着他的后背,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。

  齐邡只道这是圣使的男宠在朝他谄媚卖乖,却不知他二人之间另有关窍。天一并非如其表面那样轻轻柔柔,而是已将全身重量压在了羽还真的身上,他虽内力无损,却早已精神恍惚,若不是强靠着意志支撑,恐怕早就闭目倒地了。

  想睡却强撑着的感觉极为痛苦,甚至有种要窒息的错觉,他靠在羽还真怀中,难受又委屈地蹭着羽还真的脖颈,没想到受了些少年身上的温度,竟觉好了些,凑到羽还真耳边,用传音入密之功,将声音聚拢一处,传给羽还真:“一会儿趁他不备,杀了他。”

  羽还真吓了一跳,他见这人对他二人敬畏有加,便以为这齐邡是自己人,却没想天一竟说要杀人,脱口道:“为什么?!”

  天一柔声笑道:“什么为什么,大人真是装不明白唬弄我,坏透了。”齐邡身形顿了顿,没敢回头去扰了圣使兴致。

  羽还真耳边传来天一的嗔怒:“傻子,胡乱叫什么……这人若当真惧怕圣使,如何敢有丝毫怠慢,又如何会不想让我们进入?分明举止可疑,恐怕早已被换成雪凛属下,只是吃不准你的深浅,不敢妄动,故而暂时稳住你我,想等着出裂缝找更多高手围攻我们。现在不杀他,那就晚了!”

  天一武功如此之高,却对着身后看似武功平平的羽还真柔顺依偎,那羽还真便显得更加深不可测,齐邡又是个谨慎人,也幸而他这谨慎性格,羽天二人才能暂时逃过一劫。天一也没有说破,也是想着将计就计,以最小的代价干掉他。

  他二人各有各的心思,心里俱是想将对方杀死,面上却要各自带了副和平面具,可怜羽还真本不擅长骗人,被夹在这中间,心里惶惶,若要动手杀人,却是更不肯也不敢了,咬着嘴看着天一,可怜兮兮的模样。

  天一也早料到羽还真会有的反应,早就放平了心态,只是闭了眼呢喃:“罢了,我能与你死在一处,也不妨碍了。”

  若天一威胁恐吓,或许羽还真会有逆反情绪,但他这么凄婉又决绝的姿态,却让人又是难过又是着急。

  他死便死了,可他身上不止自己一条性命,有师父的,也有天一的,他不能让他们失望。羽还真定了定神,突地放松了眉心,那张稚嫩的脸上,第一次露出了坚毅的神色。想低头与天一说些安慰之言,一低头,便见天一已双目紧闭,人事不省。

  他三人这么沉默着出了裂缝,齐邡自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,朝他二人比了比,道:“属下还要镇守此处,这便通知他人,来招待圣使大人。”

  羽还真已知这人存了什么心思,此时本该着急恐惧,但却意外的没有任何情绪,像是超脱于躯壳之外,面无表情道:“什么信号?”

  那人恭敬道:“我这彖羽箫世上仅一,声如飞鸟,用它发信号,可越十里外,三长两短表示有敌入侵,三短两长表有事传达。”

  “这边地势还算开阔,便在这边吧。”羽还真指着一处说道,那人称是,站过去后将那长约一掌的事物双手拿了,放在嘴边,三短两长的吹了五声,那箫的声音的确像极了鸟叫,若是不知这其中规律的外人,恐怕就真要当这是普通叫声了。

  齐邡运气吹着代表强敌入侵的警报信号,心里不由长舒了口气,对手刃二人有了十分的把握。如扑捕猎物的螳螂,松懈得意之时,却未料到,身后已有人平举起右手。万籁俱静中,唯有机关细微地轻咂声一响,一道流光猛然自腕上射出,朝齐邡的后心射去。

  齐邡若有所觉,回头看时,眼瞳之中,却唯有这道流光乍隐乍现,颈部一痛,竟是连惨叫都没发出,就倒在了地上。如泰山倾塌,巨大的身子砸出一片尘土飞扬,发黑的血水随之迸溅,四肢抽搐了几下,便不动了。那截箫滴溜溜地滚在地上,继而又被血晕成一片黑红色。

  羽还真耷拉在身侧的右手剧烈颤抖,他不知道这是因暗器的反作用力过大而痛的,还是自己心里惧的。他的腿有些发软,但他还是紧闭了闭眼,横抱起天一,朝着随意的一个方向跑去。


  现在的羽还真怕,很怕。他不敢想自己已经杀了人,他是应该尖叫、惊恐、逃窜的,可是此时他的脑子却是那么冷静,简直不像这个名为羽还真的人,冷静地思索接下来的步骤,思索着对策,思索着死亡。可能是他的怀中从未承担过这样的重量,能让他颤抖恐惧,也能让他一步又一步的前行,绝不回头。

  森木招摇,黑影憧憧,似是无数魑魅延伸着骨爪,向人招魂索命,羽还真奔跑着,喘息一声紧过一声,上下起伏的胸口,像是随时能吐出一块肺子。

  他听到身后有人的说话声,似乎在叫着“在这边”,羽还真未深入江湖,自然不知道江湖上最有名的追踪之术出于南羽宫雪凛的麾下,故而那些爪牙看到了尸体,自然可以轻易地寻着羽还真的足迹一路追踪。

  那细碎的脚步声以及人声越来越近,羽还真忙中出错,脚下一拧,便摔倒在地,抱着怀中的天一顺着斜坡一路滚了下来,碎石树枝划得他发出低声呻吟,大概是他的痛呼声指明了方向,故而那身后追踪的人也径直朝着这边奔来。

  羽还真晕头转向地支起身,左右四顾,见身后恰有一个洞口,一人宽窄,不到一米的高度,也是慌不择路,连忙抱着天一藏身进了洞内。

  进去后才发现,那洞内另有洞天,通道狭长,越走便越是宽敞,且并不是直通可见的,弯弯曲曲拐了三四个弧。羽还真在一处拐角将天一放下来,让他倚着墙壁,自己则半探身拐角处,右手手腕朝前,只等着谁敢闯入便迎头来上一下。

  羽还真除了那只小弩外,实则身上还有一个暗器,名唤流光飞环。不似弩箭上涂了些迷药,那流光飞环的银针上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,否则那齐邡也不可能连喊都没喊出来便死了。

  只是这流光飞环也有些缺陷,因为注重暗器的射出速度,所以后坐力惊人,依照羽还真的身体素质,一天也不过能发射三枚,再多便要手腕脱臼,甚至造成永久性损伤。

  羽还真只知,若自己两发内不能唬住外面这帮追兵,那今日非要死在这里。他抹了抹被树枝划出血痕的脸颊,无声地轻叹了声。

  当杀了一人之后,似乎继续杀下去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。他杀的尽是邪道,按理不该感到难受,可再一想,在死亡面前,正邪又有什么区别?假若要杀他的是一名正道人士,他便能引颈就戮么?当利益冲突的那一刻起,就再无回转余地。

  洞外有人的窃窃私语,“大哥,这小子手里有带了剧毒的暗器,这洞穴内情况不明,恐怕难入。”

  便听有一嘶哑男声道:“若真是什么制胜法宝他又跑什么,恐怕是有什么限制,何须怕他!”

  羽还真咬紧牙关,身子如筛糠般抖了片刻,突然镇定冷笑道:“不错,我这流光飞环一日只能用两次,你们谁不怕死,便尽管以身喂招吧,我看领头的大哥有身好胆魄,不如进来一叙。”

  他这一说,外面纷杂瞬间安静,羽还真都能想到外面人面面相觑的模样,半晌,那领头地道:“这小子不过装腔作势罢了,老三,你身法最好,去探探虚实。”

  一阵安静,突有一人道:“能杀了齐邡那小子,里面这人可鬼着呢,说不定说两次也是诳我们的,就等着我们进去挨个杀了。”

  那人顿了顿,接着道:“倒不如我们在洞口堆些柴火树枝,燃他一场火,那小子要么被浓烟呛死,要么逃出来被我们杀了,这样岂不是稳妥?”

  领头的大笑,狠声喝道:“不错,你你你,你们三人去找些薪柴,我就在这里守着这小子。”

  羽还真本是面如土色,心说这次是真要死在此处了,听那领头人说的,又突地燃了希望。耳畔传来几声脚步踏在枯叶上的声音,说明那几人果如领头人说的,分散着去找木柴了,缩在这里难逃一死,倒不如趁着他们人手分散,试着冲出重围。

  机会难得,羽还真侧过身,手触上天一脸颊,蹭上了一丝血痕,他盯着他的睡颜出神,伏在耳畔低声道:“你藏在这里,我努力将他们引得远些,只盼他们只以为我是一人,不要进来搜查。”

  刚要离身,手腕却被按住了,就见天一轻揉着眼睛,道:“你是真想我杀人然后四处宣扬,让你遗臭万年吗?竟要一个人走。”

  羽还真见他醒了,不由惊喜道:“你醒了!”

  天一闭目靠在墙上,轻声叹气,“一直未睡,只是被魇了,刚刚才能睁开眼。”

  羽还真见他这副模样,便知他那昏睡的病症还没解,只是被自己惊醒,才勉强保持神智,这样自然也是杀不了敌的。羽还真从惊喜到失望,咬了咬牙,道:“能活一个是一个,你也别任性了,乖乖藏好,若能活下来,就做个好人,也算不辜负我。”

  天一望着头顶,轻笑一声,道:“傻子,我看你也有几分急智,怎么人家说什么便就信什么,你只管等着,若他们敢放火,谁先死还不一定呢。”

  羽还真轻咦一声,道:“你是说,刚刚他们说的话其实是骗我的?”

  “若有危险就吹短箫通知同伴,恐怕早就来不及了,可他们为何还要用这方法?为何不用点更简单的,比如烟花?”天一引导道。

  羽还真迟疑道:“他们……怕惊动风刃?……火光也容易被发现,所以他们不敢生火?刚刚说要去捡柴火,也是为了引我出去?”

  天一微微颔首,他二人静声等了会儿,就听洞外传来树枝堆放的声音,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不由压迫焦虑,羽还真不安地侧头去看天一,便见他嘴角挂了抹不屑冷笑,便又按捺下心神。这么等了半晌,也不见有烟飘进来,羽还真这才确认,那些人果然是诳他的。

  羽还真还未松口气,突然想到什么,担忧道:“可是若他们……”

  话还未说完,大概是知道羽还真察觉了他们的意图,那领头之人不由恼羞成怒,啐了一口道:“都在这里守了半个月,也不在乎多些时日,和个乌龟王八似的不出头也不怕,没水没食半个月,我看他还能活?!”

  羽还真的担忧全被那领头的给说了,不由转眼去看天一,天一轻笑道:“何须守个半月,他们只需守够四五天,你也就毒发身亡了。”

  羽还真欲哭无泪,道:“那可怎么办?我们不是死定了,你还笑得出来?”

  天一笑骂道:“傻子,我能笑出来,自然表示我有了办法。”

  羽还真精神一振,也不在意被骂了傻,忙问是什么办法,便听天一道:“你身上有能让我清醒的东西,我发现当你的内力充沛时,我清醒的时间便长,现在你的内力,也只够我说话用的……所以当务之急,是想办法增长你的内力。”

  羽还真挠了挠头,羞愧道:“我平日只顾研究机关暗器,这身内力都少有练的……大概连你的百分之一都没有,现在这样,恐怕来不及吧?”

  “来得及……”

  天一垂下眸子,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,拿不定主意,咬了咬嘴唇,才犹豫问道:“你是什么生辰,学的什么内功心法?”

  羽还真不明所以,乖乖道:“我是填盍纪九年谷玄月初三酉时三刻出生的,学得是师父教的心法,名唤渊海……诶,等等,师父不让我告诉别人内功名字的,现在告诉了你,你、你可不要外传啊。”

  天一白了他一眼,掐指算道:“只差一刻便是极阴之时,也亏得你晚生了些时候,否则以男儿之身而承玄阴之脉,是要早夭的。只是便是如此,也可算个半阴,难怪……”

  天一声音低了下去,羽还真忙问难怪什么,天一喘了口气接着道:“我是纯阳之体,恰好与你阴阳互补,或许这就是我因着你能再次醒来的原因。”

  羽还真听得有些羞赧,倒觉得冥冥天意,他和天一竟是天生的一对儿。不一会儿却又有些疑问,小心翼翼问道:“天下间这个时辰出生的多不胜数,岂不都是和你互补……”

  天一又白了他一眼,道:“这个时辰出生之人,极易夭折,便是顺利活下来的,若五岁前没有些阴性内功的底子,便不过是个有些瘦弱的普通人,哪里是那么好找的?”

  羽还真高兴了,他笑道:“这么说你是合该遇到了我,那个增长内功的法子是什么?事不迟疑,我们快些开始吧。”

  天一目光轻移,竟是头一次避开了羽还真的求知若渴的眼神,本微微苍白的脸上也浮起一片红,只道:“你那暗器里的银针还有剩吧,将它插一排在外面地上,一会儿若有人打扰,也好诈他一下。”

  羽还真一拍手,心说这主意好,要是早这么做了,再诱他们几人进来几个,说不定还能反杀剩下的几人。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,他按照天一说的做了,将针插在土中,直起身拍拍手上灰尘,又摸着下巴端详了片刻,将之前守护天一的那个喷迷烟的机关也给设在路中央,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。

  一路哼着歪歪扭扭的小调子,过了拐角巨石,刚想轻快开口汇报,却突然如只哑炮般噤了声。

  就见那白衣青年正背对着他,纤白手指揉弄腰间衣带,手臂轻展,身上着的白色外裳便轻飘飘地顺着肩头滑落,石洞昏暗,唯有头顶的一线微光倾泻而下,能看到大片白皙的颈背裸露出,隐藏在披散着的墨色长发之间,若隐若现的,似乎撩起来就能看到更美妙的风情。

  羽还真下意识地一捂双眼,惊叫道:“对不起,我走错了!”转身大迈步,膝盖磕在石头尖上,引出一声惨叫。

  天一本是面无表情地脱着衣物,听他的嘶声惨叫却无奈轻笑,背着身也不回头,只道:“傻不傻,还不快过来?”

  羽还真哪敢过去,背对着他抖着声音道:“你怎么事先不和我说一声你要换衣服啊,我刚刚不是故意的,你别生气……”

  身后传来天一的轻声叹息,羽还真听到他说:“非要我说的明明白白你才会懂么?要论天下间增长内力最快的法门,不就是床笫之间的双修之术?”


嗯……为自己的更新速度跪了(扶额)以及我爱狗血狗血使我快乐2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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